一、元曲简述
元曲是元朝文学的主流。蒙古人统一中国后,给汉人以残酷的和非常不平等的待遇,形成长期剧烈的民族冲突,他们破坏了中国古代传统的文化制度,从前看作是上品的读书儒生,这时却下降到(七匠、八娼、九儒、十丐)的地步了,这使得中国的学术思想沦入了黑暗时期,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却是一个重要的时期,前人所认为卑不足道的民间文学,大大地发展起来,代替了正统文学的地位,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这一新兴的文学,正是大众所欣赏的曲子与歌剧。元曲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宝库中的一支奇葩,它在思想内容和艺术成就上都体现了独有的特色,和唐诗,宋词鼎足并举,成为我国文学史上三座重要的里程碑。元曲的兴起对于我国民族诗歌的发展、文化的繁荣有着深远的影响和卓越的贡献,元曲一出现就同其他艺术之花一样,立即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它不仅是文人咏志抒怀得心应手的工具,而且为反映元代社会生活提供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崭新的艺术形式。
元曲是金元之际随着草原民族入主中原而带来了新的草原音乐和草原文化而产生的。元朝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建立的封建王朝,与它以前的唐朝、宋朝和以后的明朝是中原以农耕为主的汉族建立的王朝有很大区别,元朝有它的社会独特性和历史独特性。这样,元曲也就和唐诗、宋词以及明朝的诗词在形式、内容、风格上都有很大区别。唐诗、宋词各有其独特的时代人文精神,元曲作为元朝特有的文学艺术形式也产生了它本身的人文精神。元曲的人文精神就是指元杂剧和元散曲所反映出来的一种具有普世性的元代文人的精神世界,或者说以元曲为代表的元代的一种社会文
1
化心理氛围,一种风靡全社会的情绪思潮。元曲是由元代的一些读书人创作的,而他们之所以能创作出这些辉煌的作品,是和那个时代给予他们一种特殊的命运有关的。我们要了解元曲所表现出的人文精神,当然需要追根溯源到元曲创作者的生存状态。元朝统治者在文化问题上是宽容的,有度量的。元代读书人形成了新的人文风貌,在元曲中最能体现其时代特色。元代社会的特点和元代读书人的命运是元曲人文精神产生的背景和原因,元曲的人文精神内涵则可用一句话概括:浪子风流、隐逸情调与斗士襟怀融会而成的反抗意识,浪漫情绪,审美人生。这种人文精神在剧曲与散曲中都得到体现。总之,隐逸情调体现的是一种审美化的人生态度,青山绿水,云月花草,呈现出风标情韵,抚慰着元人的心灵。对自然的赞美,对隐居生活的陶醉和对世道官场的感慨交织在一起,最后达到对自己自由人格的肯定。不管出于何种复杂的原因,元代统治阶层允许了这种抗争情绪的存在弥漫,允许了剧作家们的各种借古讽今,指桑骂槐,也是元代文人得以创造出辉煌的新艺术新文化,构筑出新的时代精神的前提条件。
总之,元曲作为“一代之文学”,题材丰富多样,创作视野阔大宽广,反映生活鲜明生动,人物形象丰满感人,语言通俗易懂,是我国古代文化宝库中不可缺少的宝贵遗产。
二、马致远及《汉宫秋》赏析
马致远号东篱,大都人,有“曲状元”之称。他经历了蒙古时代的后期及元政权统治的前期。青年时追求功各,对“龙楼凤阁”抱有幻想;中年时期,一度出任江浙行省务官;晚年则淡薄名利,以清风明月为伴,自称“东篱本是风月主,晚节
2
园林趣”,向往闲适的生活。 他在元代梨园声名很大,既是当时名士,又从事杂剧、散曲创作,亦雅亦俗,备受四方人士钦羡。所作杂剧15种,现存7种,即《汉宫秋》、《陈抟高卧》、《任风子》、《荐福碑》、《青衫泪》、《岳阳楼》,以及《黄梁梦》(与人合作)。其《误入桃源》杂剧尚存残曲一支。散曲作品被辑为《东篱乐府》传世。明朱权《太和正音谱》“群英所编杂剧”将他列入元人之首,明臧懋循则将他的《汉宫秋》置于《元曲选》之首。可见,在元代以后,马致远仍备受曲家重视。
《汉宫秋》是马致远的代表作。剧本以历史上的昭君出塞故事为题材。关于昭君出塞的史实,载于《汉书》的《元帝纪》、《匈奴传》和《后汉书·南匈奴传》。按照历史形势,汉强胡弱,《汉宫秋》却改变了胡汉之间的力量对比,把汉朝写成软弱无力、任由异族欺压的政权。作者虽然写到君臣、民族之间的矛盾,但着重抒写的,却是家国衰败之痛,是在乱世中失去美好生活而生发的那种困惑、悲凉的人生感受。在《汉宫秋》中,作者写毛延寿“雕心雁爪,做事欺大压小”,他百般巧诈,一味谗谀,教唆皇帝少见儒臣,多昵女色;他敲诈勒索,中饱私囊;王昭君就是因为不肯行贿,遭到他的暗算,结果发配永巷,长居冷宫。后来,毛延寿还勾结番邦,背叛朝廷,致使朝中君臣一片恐慌,整个国家陷入困境。
在马致远笔下,汉朝的文武百官都是一批“干请了皇家俸”,却不能“安社稷,定戈矛”的废物。他们平时“山呼万岁,舞蹈扬尘”,一旦有事,便互相推搪,“似箭穿着雁口,没个人敢咳嗽”。总之,文恬武嬉,招致了政权的衰败。显然,马致远对历史的认识,和他对现实生活的态度有着密切的关系。
汉室奸佞当权,阻塞贤路,外族凭陵,危机四伏,可是汉元帝完全被蒙在鼓里。《汉宫秋》楔子写他一上场就说:“边塞久盟和议策,从今高枕已无忧”,既然天
3
下太平,便只以“后宫寂寞”为念。他在巡视后宫时,意外地见到才貌出众而困居长巷的王昭君,从昭君的琵琶声中听出哀怨之情,心生爱怜之意,表示 “我特来填还你这泪揾湿鲛绡帕,温和你露冷透凌波袜”(第一折〔油葫芦〕)。他宠爱昭君,更多的是着意于情感的契合。他称自己与昭君的姻缘是“五百载该拨下的配偶”(第二折〔梁州第七〕),在这里,马致远写汉元帝对昭君爱得如痴如醉,俨然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才子。
然而,汉元帝如此珍惜的姻缘,转眼间便成为泡影。他本以为,处置欺君的毛延寿易如反掌,谁知道,竟招致毛延寿献图、呼韩邪单于“索要昭君娘娘和番” 的被动局面;而满朝文武碰到危难,了无良策,却众口一词,劝他割恩断爱,以美人换取和平。这一来,身为九五之尊的汉元帝,落得个“无人搭救”的屈辱下场。他痛苦地认识到:“我呵,空掌着文武三千队,中原四百州,只待要割鸿沟。” (第二折〔斗虾蟆〕)这绝望的呼喊,道出了汉元帝无可奈何万念俱灰的情怀。 汉元帝虽然贵为天子,但实际上,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一直受人摆布,甚至在送别昭君时,本想多留昭君片刻,尚书即横加干预道:“陛下,不必苦死留他,着他去了罢。”汉元帝悲从中来,痛苦不堪地唱道:“说甚么大王、不当、恋王嫱,兀良,怎禁他临去也回头望!”(第三折〔七弟兄〕)连多看昭君一眼、略诉衷情的自由也没有,只能酸酸楚楚地“割恩断爱”。值得注意的是,现存的《汉宫秋》多种版本,题目正名都有“汉元帝不自由”一句。在汉元帝被迫舍弃昭君时,作者又让他恨恨地唱:“虽然似昭君般成败都皆有,谁似这做天子的官差不自由!”这“不自由”三字,力重千钧,颇能体现出剧作家塑造汉元帝形象的苦心孤诣。 说汉元帝“不自由”,当然只是出于作者的虚拟,是一种无史无据的艺术创造。不过,中唐以后,随着作家对人生思考的深化,已经有人看到掌握极大权力的帝王,
4
也会出现极不自由的局面,李商隐曾经说:“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对帝王身份的尊贵提出怀疑。在《汉宫秋》中,马致远构拟了帝王 “不自由”的戏剧情境,还让他在灞桥送别时感慨“小儿家出外也摇装”,流露出对平民生活的羡慕。随着剧情的推进,作者逐步转换了汉元帝的感情色彩,让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更多地表现出有如普通人的情感愿望,从而引发人们对他更多的同情,在他身上看到无力主宰自身命运的悲剧。由于“不自由”的汉元帝毕竟头戴冕旒,这华贵的枷锁使他更感受到超乎寻常的压力。在脍炙人口的〔梅花酒〕一曲中,他唱道:“……他、他、他伤心辞汉主,我、我、我携手上河梁。他部从入穷荒,我銮舆返咸阳。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螀;泣寒螀,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幽深的宫苑,与汉元帝落寞的心情互相衬托,酣畅淋漓地抒写出一个空有尊贵名分却又无法支配自己命运的人内心的悲凉与哀伤。
作者在第四折写汉元帝对昭君的思念,进一步渲染他孤苦凄怆的心境。在汉宫,人去楼空,汉元帝挂起美人图,苦苦追亿,朦胧间昭君入梦,梦醒则茫然若失,只是孤雁哀鸣,“一声声绕汉宫,一声声寄渭城”,凄厉地陪伴他度过寂寞的黄昏。整个戏,就在浓郁的悲剧氛围中结束,含蓄而深沉地传达出人生落寞、迷惘莫名的意境。
剧中的王昭君,也与汉元帝一样,受到命运的播弄。她空有才情与美貌,但事事总不如意。皇宫选美,使她离乡别井;毛延寿弄权,她被打入冷宫;偶然间得遇恩宠,却又好景不长,被迫和番;后来身入异邦,她眷恋汉朝,义不受辱,投江自尽。在《汉宫秋》里,作者对王昭君的形象虽然着墨不多,但依然写得相当突出。她是乱臣贼子横行天下时代的牺牲品。在金元之际,马致远选择了汉室受到凌辱的
5
历史题材,不能说他不曾寄寓着对现实生活的感受。环绕着汉元帝、王昭君的形象,他向人们揭示的,主要是对历史、对人生的体悟。他通过戏剧冲突,抒发自己无法主宰命运、只能任由播弄的悲哀。加上《汉宫秋》以“秋天”的意境作为结撰全剧的背景,突出秋的萧瑟悲凉,更使整个戏笼罩着灰暗荒漠的气氛,这又表达出作者对时代的体验和认识。
马致远杂剧的语言清丽,善于把比较朴实自然的语句锤炼得精致而富有表现力。曲文 充满强烈的抒情性和主观性。 马致远的散曲。扩大题材领域,提高艺术意境。声调和谐优美,语言疏宕豪爽,雅俗兼备 豪放中显其飘逸、沉郁中见通脱之风格 词采清朗俊雅,而不浓艳, 在众多的元杂剧作家中,马致远的创作最集中地表现了当代文人的内心矛盾和思想苦闷,并由此反映了一个时代的文化特征。与此相关联,马致远的剧作,大抵写实的能力并不强,人物形象的塑造也不怎么突出,戏剧冲突通常缺乏紧张性,而自我表现的成分却很多。包括《汉宫秋》这样的历史题材的作品在内,剧中人物往往游离戏剧冲突,作大段的抒情,这常常是作者在借剧中人物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
6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