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Ｏ卷 第６期 Ｖｏ１．３Ｏ Ｎｏ．６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ＡＮＺＨＯＵ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２０１４年６月 Ｊｕｎ．２０１４ 李清照词作南渡前后核心意象的转变 王亚曼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贵阳５５００２５） ［摘 要］李清照一生的词作中，运用了许多花、酒、梦、雁、梧桐、雨等意象。南渡前后所选用的意象的不同，是她心态 的主观反映。在众多的意象中，以花、酒两个意象最能体现其前后期词风的转变。南渡前的温柔淡雅、清丽婉约被南渡 后的凄怆悲楚、浑厚苍凉所取代。由这些意象的转变，可以看出李清照独特的心路历程和轨迹。 ［关键词］花；酒；核心意象；转变 ［中图分类号］Ｉ２２２．８［文献标志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５８２３（２０１４）０６－００３２－０２［收稿日期］２０１４—０３—１２ 李清照南渡前词作温柔淡雅、清丽婉约，南渡后 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则变得凄怆悲楚、浑厚苍凉。这些转变在她词作的核 以看出李清照独特的心路历程和人生轨迹。李清照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 说桂花貌不出众，色不诱人，但却“暗淡轻黄”“情 心意象选择上有直观的体现。由这些意象的转变，可 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词作中，运用了许多花、酒、梦、雁、梧桐、雨等意象，在 疏迹远”而又馥香自芳，“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 众多的意象中，以花、酒两个意象最能体现其前后期 第一流”，借花自喻。 词风的转变，因此本文通过这两个意象探讨其词风的 转变。 一婚后，夫妻二人情真意笃，而后随着赵明诚出仕， 夫妻暂离，相思之花也就随之出现，“瘦花”成了其词 、娇花、瘦花、残花 作中的常见意象。如《一剪梅》中“红藕香残”，消瘦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 在李清照现存的５３首词 中，颇多自然意象，但 的“残荷”也是为相思而瘦的词人自况，如《醉花荫》： 直接间接写到花的有词３９首，如海棠、梅、菊、桂、荷、 无媚俗之态的花种。花在李清照的笔下，不是纯客观 心灵交感。这种花已经被“情化”“人化”了。花之资 卓越超群之姿，正是词人的自画像，咏花亦是自咏。 梨花、丁香等等，几乎全是在人们意识里风韵独特、毫 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 “人比黄花瘦”，人与黄花相比，“妙语奇绝，相思 人比黄花瘦。 的自然物，而是浸透着词人的深情、景情相融，与词人 卷西风，２ Ｊ。词人把花作为自己情感的寄托， 质，花之神韵，花所折射出来的娴静淡雅、深婉细腻、 之情绝妙无比”ｌ相思之情与对花的感悟，对生命的体检交织在一起， 少女时期词人的“花”意象最显著的特色就是 浅显明白的话语中蕴含着无限的深情与细腻的情思。 “娇”，含苞待放、娇艳明媚，浸透着生命力，映衬着词 南渡后的花多是残花，流露的是词人南渡后孤身 人的豆蔻年华，洋溢着少女的纯情、开朗，充满青春的 飘零的凄惨与悲伤，国破家亡夫死，词人的心灵正如 活力。如“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减字木兰 这残花，衰败、凄厉、哀愁。如《武陵春》中“风住尘香 花・卖花担上》）花美人娇，词人的小女儿态恰似一朵 花已尽”，仅仅七字就是一个残花凋零、落红满地的意 将放未放带着露珠的花骨朵。娇花恰如词人蓬勃旺 象。而前引《声声慢》中花的运用更是妙绝古今，黄花 盛的生命力。“寒梅点缀琼枝腻”（《渔家傲・雪里已 堆积满地，在“憔悴损”的词人眼中，不堪摘，词人比残 知春信至》），“透过雪中的一枝寒梅，词人在歌咏傲立 花更堪怜，青春、生命随着花的凋零而日益衰败不堪。 霜雪之中以报春信的梅内在品质的同时，又对梅花的 李清照另一首赏梅的词《清平乐・年年雪里》，则带有 外在形态美予以观照。” ２ 这样的梅让人怜爱，而自己 生平总结的性质： 正如这超群的梅一样“此花不与群花比”，是傲然独 《鹧鸪天・桂》：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按尽梅花无好意，赢得 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放、卓然不群的花之君子，花便成为自身的象征。如 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 作者借不同时期的赏梅感受写出了词人个人的 ［作者简介］王亚曼（１９９０一），女，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古代文学研究。 第６期 王亚曼：李清照词作南渡前后核心意象的转变 ３３ 心路历程：少年的欢乐，中年的幽怨，晚年的沦落，在 更为淋漓尽致，作者不知多少次引颈北向，遥望故乡。 词中都约略可见。词意含蓄蕴藉，感情悲切哀婉，以 “忘了除非醉”，借酒浇愁，只有醉乡中才能把故乡忘 梅寄寓自己的身世之感和亡国之忧，真切感人。 二、甜酒、酸酒、苦酒 掉，清醒时则无时无刻不思念故乡。《声声慢》中更进 步：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 “李清照一生与酒密不可分，少女时期的天真、优 雅、浪漫任性，少妇时期的缠绵、闺怨、苦恼、思夫，晚 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年的孤寂、哀怨、无奈、思国的情感都浸润在一首首抹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一不掉酒渍的词作中，词人坎坷失意的一生经历也透过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 酒凸显在世人面前。”＿３ 《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可 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 以说是南渡前期天真、浪漫、纵情于自然的代表作： 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 三杯两盏淡酒，已经浇不息词人心中的忧愁苦 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闷，国仇家恨，天人永隔，还有什么比这更苦？“哀愁 词人“沉醉不知归路”，生活安逸，格调积极乐观， 满目，调子凄苦，但无一不是她饱经忧患后低沉的倾 尽兴饮酒，没有任何愁滋味，这里的酒，也是清冽甜蜜 诉，无一不是她历尽折磨后深长的忧叹。”＿４ 这时的 的。当然词人也有春闺寂寞之际，心绪如潮，难以入 酒，也只能是苦酒了，而词人靠烈酒来抵御巨变给自 睡，便“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浣溪沙 己带来的巨大的悲痛。 ・莫须金杯琥珀浓》），借酒浇着有点“为赋新词强说 南渡后，民族的危亡，个人的不幸，给李清照的命 愁”的思愁。这种酒，看似寂寥，却隐隐含着生活安闲 运以沉重的震颤。她的生活里充满了浓重的伤感情 恬淡之意。 绪，感时伤世、悼亡思乡，表达国破家丧的凄怆心情。 婚后离别之际，词人也多借酒消自己的相思之 她的意象所表达的深层涵义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由 愁。如“买花载酒长安市”（《青玉案・一年春事都来 前期抒写闲情逸趣，转向诉说个人的不幸遭遇，充满 几》）、“酒阑歌罢玉尊空”（《好事近・风定落花深》）、 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浓重的伤情曲调。往日的活 “东篱把酒黄昏后”（《醉花荫・薄雾浓云愁永昼》）、 泼娇俏消失了，划轻舟的逸兴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 “断香残酒情怀恶”（《忆秦娥・临高阁》）等等，因为 是满目的凄清孤寂，对故乡的思念和对故土沦亡的悲 没有丈夫的陪伴，伤春思别，这种愁绪深入词人的内 痛。词风变得凄怆深沉，苍凉悲楚，深沉浑厚。 心，所以词人只好借酒来转移对丈夫的思念之情，以 李清照前后“花”与“酒”两种意象的转化，正是 慰藉自己的相思之意。此期中的酒蕴含着思念之情， 因为自身所处社会环境、生活环境的变化而引起的。 已不如早期的美酒带着甜香，即使是佳酿，也带有涩 她匠心独运地用其细腻多情的女性心理，用意蕴丰富 涩的酸意。 的意象，借物寓怀，以深婉含蓄之笔，淋漓尽致地描写 南渡以后，夫死家亡国破，酒便成为词人相知相 了自己一生的心理轨迹。 伴的亲人。如“酒阑更喜团茶苦”（《鹧鸪天・寒日萧 萧上锁窗》），因为内心凄苦，酒意便显得阑珊，团茶的 ［参考文献］ 苦在苦酒的对比之下，就不算什么了。词人时常五更 ［１］徐培均．李清照集笺注［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０２． 惊醒，如“一江春浪醉醒中”（《浪淘沙・帘外五更 ［２］唐圭璋．李清照词鉴赏［Ｍ］．济南：齐鲁出版社，１９８６． 风》）、“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成归”（《诉衷情・夜来 ［３］韩向阳．李清照词中的酒意情思赏析［Ｊ］．时代文学，２００４， 沉醉卸妆迟》），故家难回，故国难归，借酒来忘却失去 （１１）． 亲人之痛，蔓延的苦意也随着酒气弥漫开来。年华渐 ［４］傅兴林．从饮酒词看李清照的情感历程——兼论其饮酒词 老，“醉莫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蝶恋花・ 的特点及文化成因［Ｊ］．汉中师范学院学报，２００２，（４）． 永夜恹恹欢意少》）这种饮酒，多少带有凄凉之意。 ［责任编辑：白彩霞］ 《菩萨蛮・风柔日薄春尤早》中对故国的思念抒发得 （上接第３１页） ［３］蓝润青．记忆与表象——《京华烟云》文学创作的审美心理 ［５］邵娜．林语堂的女性观探源［Ｊ］．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 与女性形象［Ｊ］．青岛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４，（２）． 版），２００４，（１）． ［４］张敏．《京华烟云》用现代英语展示中国传统文化［Ｊ］．重庆 ［责任编辑：县晓睛］ 教育学院学报，２００５，（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