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传统文明”在交流中演变发展

创新、融合、演变。

绝。其实，这是一种不小的误解。

芮传明

会意识到，如今极为普遍的两条腿管的裤子，竟会是两千多年前的“舶来品” ！

中国的“传统文明”在交流中演变发展

“观（世）音菩萨” ，更是妇孺皆知的庇护神；人们坚信，只要遭难者虔诚祈求，她（他）

以现代人经常作为中国“传统文明”之代表的儒学为例，其鼻祖孔子的生活年代不过 

无论是明清的小说，还是现代的戏剧、影视中，与佛教相关的人物、观念随处可见。尤其是

（Bodhisattva） ” 、 “罗汉（Arhat） ”为外国神祇；他们与芸芸众生的关系是如此密切，以至

以致嘉佑也。”（法琳《辩正论》卷 1《三教治道篇（上）》）显然，佛教早就融入了中国

身之术，慈悲盖育物之行。亦犹天有三光，鼎有三足，各称其德，并著其功。遵而奉之，可

济群品则恩均六趣，播身名止荣被一门，全家国乃功包九合。故忠孝为训俗之教，道德为持

李老二篇之萌，道德创其首；瞿昙三藏之文，慈悲为其本。事迹乃异，理数不殊，皆尽美尽

此后，其他诸国也纷纷仿效，于是“胡服” 、 “骑射”便成了典型的中国文明，后世之人很少

量的薄弱，因此决定师法“胡人” ，学习其先进的军事技术“骑射（骑马射箭） ”和更适宜于

赵国的“胡服骑射”活动。赵国频繁受到林胡、楼烦、东胡等游牧人的侵扰，却苦于军事力

一成不变地为历代的人们所运用；同时，中国人又特别地保守，对于新型文化顽固地加以拒

当今的某些人一提及中国的“传统文明” ，往往立即联想到儒、释、道文化，联想到“消

统文明的核心要素。然而， “释”即佛教，是显而易见的外来文明。它从印度传入中国，仅

骑射的紧身利索的“胡服” 。赵国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的“胡服骑射”运动，使之军力大增，

众所周知，儒、释、道“三教”所包含的意识形态和思想观念，向来被人们视为中国传

仅是约 2000 前的事情；它在中国社会中确立其地位，更在其后许多年。但是，后世之人却

2500 年之前；而在嗣后的历朝历代，儒学也仍处在不断的发展演变过程中。所以，无论是

善，可崇可慕也。……奉孝怀忠可以全家国，行道立德可以播身名，兴慈运悲可以济群品。

来的文明。他们的态度是开放、吸纳，而非保守、拒绝。最典型的事例之一，是战国时期，

极保守” 、 “因循守旧”等品格，似乎中国的传统文明数千年来始终遵循着一个固定的模式，

将佛教观念看作为兴家国、济社会的三大法宝之一，例如： “考周孔六书之训，忠孝履其端；

以至在十年之内取得了辉煌胜利，打败林胡、楼烦，占有今河北西部、山西北部及河套地区。

在孔子时代以前还是其后， 中国的 “传统文明” 都并无固定的模式，而是始终在不断地吸纳、

至于在后世普通大众的心目中，更是几乎从未感觉到“佛（Buddha） ” 、 “菩萨

与一般人的理解相反，自古以来，中国人在创造自己文明的同时，十分积极地借鉴着外

发生的巨大变化。

不断地改变和演进。

便会救人于危难之中。

明”融合起来，发展成更为先进的文明。

中国人”自居的广大中原人视作域外“胡服” ！

外文化的影响，并不以统治者之主观愿望为转移地演变着。

观华丽的中华文明。仅就服饰、音乐等而言，就已经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了。

不断，域外文明经过社会实践的考验与选择，依旧以最佳的方式与业已存在的中国“传统文

播，例如某些帝君的大规模“灭佛”或禁断其他宗教的运动。不过，最终的结果仍然是禁而

统治阶层往往出于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方面的考虑，有时人为地禁断某些异域文明的传

教等“夷教”在中原地区的短期或长期的兴盛，便十分说明问题。要说排斥域外文明，倒是

其实也很少真正地排斥、拒绝，至少普通民众是如此。汉唐期间，佛教、祆教、摩尼教、景

随地在进行着交流、融合。因此，传统文明并不是静态的存在，而是动态的概念，它始终在

个人之间、氏族之间、部落之间、民族之间，乃至世界上各具特色的大范围文明之间，随时

形成鲜明对照。殊不知，仅在数百年前，旗袍还仍然是关外满人的民族服饰，曾被以“正统

起烟尘，毛毳腥膻满咸洛。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火凤声沈多咽绝，春莺啭罢

羃䍦渐息。中宗即位，宫禁宽弛，公私妇人，无复羃䍦之制。开元初，从驾宫人骑马者，皆

依齐、隋旧制，多著羃䍦，虽发自戎夷，而全身障蔽，不欲途路窥之。……永徽之后，皆用

明的象征。然而，正是在强盛的唐代，中国的文明吸纳了大量外来文化，从而演绎出更为壮

便是有意在展示中国的“国粹” ，仿佛“唐”即是中国的代表， “唐”的文化亦即中国传统文

具备固定的模式。中国的传统文明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创新和吸取域外文明，通过选

长萧索。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 ”此诗作在唐玄宗天宝年间“安史之乱”后，

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内外，斯一贯矣。 ”足见大唐帝国在建国夷始就不断地受到域

描述中亚、北亚的游牧人回纥以及定居民粟特等大量涌入中原地区后，原有的“传统文明”

著胡帽，靓妆露面，无复障蔽。士庶之家，又相仿效，帷帽之制，绝不行用。俄又露髻驰骋，

择、 融合发展而成。 中国传统文明的形成过程， 实际上是即是各种不同文明交流融合的过程：

帷帽，拖裙到颈，渐为浅露。寻下敕禁断，初虽暂息，旋又仍旧。……则天之后，帷帽大行，

林语堂在其《中国人》一书中，将中国人的性格概括为“老实温厚，遇事忍耐，消极避

以上诸例表明，中国的“传统文明”其实从来就并非一成不变，从未——也不可能——

更有甚者，是社会生活方面的全面“胡化” ，如元稹在其《法曲》诗中所言： “自从胡骑

迄于现代，中国妇女常常将“旗袍”作为展示中国“传统文化”的服饰，以与“西服”

此外， 中华民族中的任何一员， 实际上一向都十分乐于接受新鲜的事物， 对于域外文明，

例如，《旧唐书·舆服志》记述盛唐时期的服饰情况云： “武德、贞观之时，宫人骑马者，

在近、现代，外国都市中的“唐人街”是中国人的聚居地和商业区；人们穿上“唐装” ，

才形成了今天所见的辉煌的中国传统文明。

新文明。或许，这正是孔子一再告诫人们要“中庸”的缘故。

世，超脱老滑，和平主义，知足常乐，幽默滑稽，因循守旧” ，至多是大体上符合真相，因

始终在形形色色的交流和创新中演变发展；第二，域外文明对于中国的传统文明的发展发挥

为许多事实表明，中国人其实非但并不“因循守旧” ，有时候甚至十分偏激地吸收新事物、

因此，现代人在研究中国的“传统文明”时，决不能忽视了如下三点：第一，传统文明

了十分巨大的作用；第三，中国人从来是一个愿意并善于接受异质文明的民族，唯其如此，